爱到死
  清晨微光透过窗帘洒在床上,床头柜上,百合花的芬芳与消毒水味混合出一种诡谲的香氛。窗外是被园丁精心修剪的郁金香花园,而留声机里,瓦格纳的《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》正播放到“爱到死”的终章。
  这座波兰贵族的疗养别墅如今已被征为纳粹军官的私人康复病房,墙上挂着蛇杖标志和巨幅希特勒画像。
  床上,君舍的右胸还缠着厚厚的绷带,而一位金发碧眼的女人正梨花带雨地伏在床边哭。
  男人穿着病号服,摩挲着索菲亚柔顺光滑的秀发,这是他最爱的浅金色,富有纯正雅利安人的特色,而不是他头发那常被认为有犹太渊源的深棕色。
  “亲爱的,我这不是好好的?”他轻轻抬起女人下巴,对上她碧绿色的眸子,上挑的眼尾仍显出丝丝媚态,可颤动的睫毛暴露出对被抛弃的恐惧。
  索菲亚抓住他的手亲吻,眼泪不停从面颊滚落,一直滴到男人手上。
  “奥托,你不能不要我。我真的好害怕。”女人低语着,她难得不施粉黛的时候,竟露出大学生一样的清纯感。
  男人细细观察这颇为有趣的反差,或许是重伤之下,这位盖世太保头子行事比以前温柔了许多。
  他的手指从她下巴处一路逡巡到了唇,失去了口红的点缀,倒是露出了本来的粉晕,又或许因为最近常紧张咬唇的缘故,下唇瓣中间有条齿印。
  “他们为难你了?”
  女人摇摇头。“没有…但是…奥托,是不是他们都怀疑我?”
  男人低笑,“不用担心,只是例行询问。我前段时间只是太忙了,刚闲下来就想要见你。”
  这是索菲亚在君舍受伤后,第一次被带来见他。刺杀事件后,她曾一度被盖世太保带去问话。当然,是纯粹的问话。
  对于自己长官最宠爱的情妇,即使她确实有嫌疑,也不会像对其他人一样用火棍烫或者鞭子吊起来打。
  其结果当然是问不出什么,当然如果真问出什么,指挥官不也下不来台不是?
  这期间,刚刚苏醒的上校在被问及对自己女人的处理时发话了,他说她当时的不在场是自己导致的,因为也是他主动说服她去厨房挑选喜欢的飞禽食材。
  而之所以她没和其他人一样收到致命攻击,当然是因为四个人中只有她是波兰人。
  更何况,如果她真是抵抗组织的女间谍,那应该在行事失败后就立刻逃窜的,毕竟没人会选择暴露以后羊入虎口。
  就这样,被盖世太保转述了以上这几条理由的金发美人,当天就被送回了他们在布里斯托尔酒店的爱巢。
  在辗转反侧地等待了两个星期后,她才得以见到男人。
  他比以前更苍白清瘦了,颧骨都现出来,身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,甚至整个人都露出些微的脆弱。这还是在他当时刚好在外面躲过一劫的基础上。
  她不由得在想,炸药爆炸时如果他真在室内,那么她是不是连他的尸骨都找不到。
  其实在当时,索菲亚从在现场的叔叔那里得知他还活着的时候,心里和所有人一样是失落的,可不知道为什么,又有种自己可以继续“战斗”的欣慰和踏实感。
  当然,这种战斗不是在战场上,而过去配合她战斗的人,死了一大半,如今又换了一批。
  索菲亚壮起胆,蹲下身,抚摸上男人的脸庞,那道新增的伤疤贯穿眉骨,毫无疑问他是英俊的,可那种英俊却带着一丝嗜血的阴鹜。
  她见男人喉头滚动了一下,似乎很是受用,便将双唇覆上,她开始亲吻爆炸在他脸上留下的伤疤,带着一丝膜拜的,一丝讨好的,一丝失而复得的。
  如朝圣者在触碰圣物。
  她在吻到他双唇的时候,小心翼翼的把舌头伸进去,立刻得到了他热情的回应,他扶住她的肩和他舌吻,而受伤他的手试图脱去她单薄的连衣裙。
  她今天特意挑了宽松的肩带款式,只一拉扯,一具洁白修长的成熟胴体就展现在他眼前。
  *纳粹推崇的雅利安人以金头发蓝眼睛和白皙肤色为最高贵的象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