燎原之火
  喝彩声渐渐被耳中嗡嗡的轰鸣取代。那杯“龙息蜜酒”在莉亚丝体内如野火烧得她浑身发软,意识像漂浮在云朵里。喉咙的灼痛和眩晕感交织,让她无力地依偎在维克托身上。维克托半抱着她,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离开宴会厅。除了雷蒙特和手下,伊莎贝拉也跟了上来,显然怕这群喝高了的莽夫在就寝仪式上为难醉倒的新娘。
  走廊里回荡着沉重的脚步声和男人们哄笑声。莉亚丝脚步虚浮,一个趔趄,整个人几乎要瘫软下去。维克托直接俯身,强而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,轻而易举将爱妻抱起。莉亚丝本能地环住他的脖子,贴合着滚烫的胸膛,无意识地将脸颊在他的衣襟上蹭了蹭,像一只寻求温暖的小猫。
  这个细微的动作,像羽毛轻轻搔刮在心尖最敏感的位置,维克托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。
  该死! 这醉酒的小兔子简直是在无形点火!
  “维克托,您这步子是急着去打仗吗?”雷蒙特一行人见新郎愈来愈快的步伐,忍不住揶揄道。
  压下把这帮碍眼的家伙踹下楼梯的冲动,维克托现在只想将这个撩拨得他理智尽失的小妻子狠狠揉进骨血里,教她不敢再诱惑自己!
  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装饰奢华的婚房。老管家霍普金斯和女仆长玛莎正垂手肃立在一旁,显然早已等候多时。维克托小心翼翼将莉亚丝放在猩红天鹅绒的婚床上,使她本就迷糊的眼神半倚靠垫后显得更加迷离。
  “老爷,老仆已准备醒酒汤以便夫人需要。玛莎也在此,可随时协助更衣和收拾好用品。” 霍普金斯微微躬身,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可移走的就寝仪式道具。
  维克托视线片刻不离床上诱人的新娘,挥手示意仆人可以处理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,顺便压制一下那群喝高了的家伙。他坐到床边,舀起一勺散发着淡淡草药清香的醒酒汤,吹了吹递到莉亚丝唇边。
  “乖,喝一点。”
  莉亚丝顺从地小口啜饮着。那双湿漉漉的蓝眸,就那样一眨不眨地望着专注喂她的维克托。
  “哇哦!公爵大人亲自伺候!”
  “夫人好福气啊!”
  雷蒙特等促狭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,伊莎贝拉冷眼旁观这班上窜下跳的猴子,瞥见仆人移走的就寝仪式用品,眉头不禁越皱越紧。
  为什么要收起用来展示象征新娘纯洁的落红布?联想到方才克莱神父到达海登城堡片刻便气冲冲离开,称身体不适无法主持就寝仪式,再加上一直议论纷纷的强娶传闻,伊莎贝拉顿时后背发凉。
  “维克托!” 声音陡然拔高,压过了男人们的哄笑,“你该不会、该不会在第一天把人掳回来的时候,就已经!” 她愤怒指向加快处理就寝仪式用品的仆人们,意思再明显不过。
  维克托的动作什至没有停顿。慢条斯理地将醒酒汤再次喂进莉亚丝口中,才懒洋洋地瞥了一眼。
  “先下手为强,伊莎贝拉。” 薄唇轻启,平淡得犹如在谈论天气,“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。” 他甚至微微耸了耸肩,仿佛在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?
  “花苞没展瓣,就急不可耐拿修枝剪去捅,公爵大人的园丁怕是急疯了。”伊莎贝拉气得闭上眼,深深吸气。当众撕开公爵的恶行,无异于将金丝雀扔进残酷的斗兽场,圣坛前的誓言已成铁链,民众的见证成了最无耻的保护伞,谁也无力改变此事。
  “喂!你怎么说话呢!大人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!” 雷蒙特的一个手下不满地反驳,脸红脖子粗。雷蒙特亦怒视伊莎贝拉,显然对维克托强迫行为只有崇拜,毫无道德负担。
  莉亚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,她听不明白其他人在说什么,只看到维克托专注地,如同对待珍宝一样温和照顾她。维克托在喂完最后一勺汤,用指腹轻轻擦去她嘴角水渍时,莉亚丝仰起酡红的小脸,绽放出一个甜美至极、纯净得如同初雪的笑容。
  不自知的诱惑像一把最烈的火,点燃了维克托早已蠢蠢欲动的所有邪念。他本就因为她的依偎及蹭动而心痒难耐,此刻再被只为他绽放的甜笑迎面击中,理智之弦彻底崩断。他猛地将手中的空碗塞给旁边的玛莎,动作带着极力压抑的急躁,霍然起身。
  “祝福收到了!酒也喝够了!都给我出去!”
  伊莎贝拉冷哼一声转身就走。雷蒙特等人还沉浸在闹洞房的兴奋中,不甘心地磨蹭着。一个喝得最迷糊的手下,甚至借着酒胆嘟囔着:“大人别急嘛,让兄弟们瞧瞧你怎么驯服小新娘?”
  “想观礼?” 凶狠地盯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醉汉,维克托直接抽过墙上的礼仪长剑抵在其喉结,浓重的杀意喷薄而出,“我剜了你的眼珠镶在床上,让你看过够!”
  雷蒙特反应最快,一把将那个吓傻的手下连拖带拽地迅速推出了房门,“我们这就走!这就走!”霍普金斯和玛莎也紧随其后,无声地将婚房的门从外面锁死。
  “哢哒。”锁芯咬合的声音像冰冷的獠牙,刺穿了莉亚丝被甜酒和醒酒汤烘得暖融融的醉意。
  她没有被那柄剑吓到,也没有被那可怕的低吼惊退。酒精和残留在唇边的温柔触感织就了一层厚厚的茧,包裹着她,让她只感到一种慢半拍的困惑。尤其是那声清晰的落锁声,像一根细针轻轻戳破了暖意的泡沫。
  “维克托?”她歪了歪头,几缕松散的金发滑落肩头,懵懂地看向那个刚刚还暴戾如修罗,此刻却因为她一声呼唤而骤然僵住背影的男人。 “你在……保护我吗?”她轻声问,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门上,声音里充满了孩子般的不解:“但是……他们为什么要锁门呀?”
  维克托本来还担心刚才失控的暴戾会吓坏这只脆弱的笼中鸟,破坏他精心布置的新婚之夜。他甚至做好了看到她缩到床角瑟瑟发抖的准备。然而,那声软糯的天真求证,将他的暴行解读为保护的愚蠢信任,那对锁门危险全然无知的懵懂……这一切都像最强烈的催情剂,让他浑身的血液流淌亟待宣泄的掠夺冲动!
  那柄象征着权力的长剑,被他像丢弃一件碍事的垃圾般不耐地扔在了冰冷的地板上。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柄剑,也没有回答她关于锁门的天真疑问。他迈开长腿,几步就跨到了婚床边。猛地一扯,猩红床幔如同舞台落幕般哗然落下,瞬间将床榻围成令人无处可逃的囚笼。
  锁门?为什么锁门?
  我的小兔子,锁门不是为了挡别人。
  是为了让你无处可逃。